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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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入了夏, 蟬鳴的厲害。
翰林院裏頭上值的官員也不好受，只是首輔大人還在那裏坐著，也就不好說什麽。
李雪陽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汗, “真是不公道，怎麽會有人生的好看，能力強, 還不怕熱的。”
比起他們幾個大汗淋漓, 裴茗光執筆坐在那處, 瓷白的側顏潔凈無暇, 眼睛黑沈沈的, 整個人就像是一塊寒冰, 能吸引所欲人的註意力。
對方說話聲音這麽大，裴茗光自然也是聽到了。
他其實也挺不好。
心口一陣一陣的抽疼。
裴茗光對討好崔鶯鶯這件事感覺到有些茫然了, 他們現在是開口說話了, 但並無關情愛，和兩個陌生人並無區別。
還不如不說的好。
但裴茗光他鎮定的，沒有表現出異樣。其實, 內心上還是想在她身邊，靜靜地守著, 不想做別的事。
“這群人真是吃飽了沒事幹，整天上的什麽請安折子。”
“嗯。”
裴茗光一低頭，批過的折子，似乎從頭到尾只寫了三個字，知道了。
他其實也沒怎麽看。
沙漏滴的慢，度日如年。李雪陽打個哈欠, 實在犯困，“現在天氣這麽熱, 左右陳娘子不喜歡出門，那我就努力幹活，爭取今年考核通過，能夠升遷！”
底下，一群人都在小聲議論。
有提前說恭喜的，也有敲竹杠讓李雪陽下了值，請他們喝酒的。
突然氣氛安靜下來，往首輔大人那裏指了指，那倨傲的眉峰有些不悅的皺著，他們很快散開了。
李雪陽卻覺得背後發涼，呃……他今日在首輔大人跟前出錯啊？
裴茗光他是見不得這人笑的樣子。又沒有崔鶯鶯那張臉，彎彎煙柳眉，笑的時候透著古韻的美。李雪陽他怎好意思笑的？沒的讓人心煩。瞥一眼過去，冷不丁的問，“說出來讓大家夥聽聽，沾沾喜氣？”
“也沒有啦！”李雪陽不打好意思的笑笑，“陳娘子答應下官以後不見馮太醫了！下官也就心裏高興高興。”
“是麽。”男人的聲音有些慍怒。
真是，礙眼啊！
這人的笑都快咧到耳朵上去了，夠遭人嫌的。
昨夜，他與崔鶯鶯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快速閃過。裴茗光搜著筆的力道大了些，說，“婚姻不易，萬不可草草成婚，害人害己。”
“可不是麽！這人相處那是因緣際會，但更重要的事得說一個舒服。”李雪陽不好意思的笑笑，小聲說，“首輔大人也知道的，下官當了這麽多年的光棍，好不容易遇到了陳娘子，好歹鐵樹開花。”
裴茗光垂下眼眸，他若是沒與崔鶯鶯成婚，想來也是會過那樣單調的日子。
所以，就他裴茗光活該被崔鶯鶯和離是吧？
他的心情本來就不好，現在更是掉到了谷底。
偏李雪陽沒眼力見兒，打開了話匣子，說個不停！他道，“下官想好了，成婚以後，所有的俸祿都交給陳娘子保管，她喜歡什麽就給她買什麽，她讓東我絕對不往西！”
這人聲音太大，裴茗光他不耳聾，自是從頭到尾聽了個遍，他又不是故意想聽這些。
倒是顯得他多誠心似的。
裴茗光繼續端坐著，拿起另一本折子。
“首輔大人不會明白下官的感受，畢竟您家夫人最是體貼，哪裏需要您做這些。”
“嗯。”
要不是礙著還有旁人在，他早就想拿筆蘸著朱砂在李雪陽臉上畫個烏龜殼了！
李雪陽卻越說越有意思，“但下官聽說，成婚前的小娘子，和成婚後是兩種性子。”
“是麽？”
“難道不是麽！”李雪陽好奇的問，“夫人她……”
崔鶯鶯以前是個什麽樣子？他記不太清了。
只猶記得都是她剛睡醒迷迷糊糊的樣子，這幾日沒下雨，天氣悶熱，崔鶯鶯她夜裏睡不太好，也嫌蟬鳴聒噪，“我不想留在宮裏，幾時能回去？”
那張臉又清又艷，俯身在被上，身段輕軟。
“昭儀娘娘的身子，我又不放心。”崔鶯鶯喃喃自語，“我忍一忍，再住幾天好了。”
這或許就是李雪陽口中所說，變了一種性子吧？
要是換做從前，崔鶯鶯只會說想陪著他，諸如此類的話，可她並沒有。她毋庸置疑的，在行動上，言語上，告知他們真的和以往不同了。
她要的和離，是那種幹幹脆脆，一刀兩斷。
和他理解的和離，大不相同！
既管如此，裴茗光也理解，她有理由這麽做。
相反的，只有他想找機會接近她，讓她留在內宮，也是出於他的私心。
裴茗光擡眸看去，眼底透著清清冷冷的氣韻，他真的很粗心，從未察覺過這些，往日裏疏忽了崔鶯鶯太多。她是什麽樣的人？他威脅她的事被發現了麽？
崔鶯鶯會不會越發的，不想搭理他？
他們之間發生了這些事，他已經清楚的認知到是自己的錯，冷了她的心。他也發現，只要將她t留在身邊，不管她說話還是沒說話，無論她做還是沒做什麽事，他都會有那種說不出來的舒服。
就好像，崔鶯鶯對他而言，是那種很吸引的東西，他莫名巧妙的會被勾起來。
裴茗光不用任何人提醒他要做些什麽，因為他的手，他的眼，他的心早已經不受自己的約束。滿腦子，只有崔鶯鶯說天氣好熱，蟬鳴好吵，他想讓她住的自在些。
甚至還想著，他們是不是可以再談談，如果她還願意的話？
裴茗光擰著眉，他一籌莫展。
被對方抓個正著，李雪陽問，“首輔大人，也是這麽覺得麽？”
這話問的太巧，令他生了疑慮！先前略有耳聞，崔鶯鶯先前是想要挫和陳佳妍和馮太醫。夫人她最要好的閨中密友，興許是知道她想要與他和離之事？
裴茗光不答，反問道，“李大人，我看你是昏頭了。”
李雪陽一楞，拱手作揖，“是下官輕狂了。”
室內悶熱，首輔大人忙著批折子都來不及，哪有時間回答他這些問題。
何況京都之中誰不知崔鶯鶯何等愛慕裴茗光，比不得他們這些凡夫俗子，總心裏隱隱不安在小娘子跟前會做得不夠好。他不屑這些兒女情長的問題，那也是再正常不過。
裴茗光還等著他繼續，輕咳一聲，“下不為例。”
“多謝大人。”李雪陽是不知道小娘子想法如何，但這男人成了婚性子真的會不同！便是連眼前的首輔大人也不例外吶！他說，“等年底，下官升了職，就去陳府提親！”
“你們，這都要成婚了？”裴茗光略有詫異。
那馮太醫生的白白凈凈，連崔鶯鶯都誇讚過。明面上，的確是比李雪陽更討人喜歡，他竟然還能讓陳娘子的心意有轉圜的餘地，可見哄人的手段，比他幹活的能力厲害。
可真不是一般的厲害！
“下官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再耽誤了婚事，而且，下官還擔憂陳娘子被旁人搶了去。”
陳佳妍的長相爾耳，李雪陽都會如此擔憂。
更何況，崔鶯鶯是那般的，嬌，軟，盯著她的狼自然多得不得了！
“瞧你這點出息，也不嫌丟人。”裴茗光冷哼一聲，很是看不起的樣子。他耳朵又止不住的想去聽聽，李雪陽是怎麽擺平陳娘子的。
李雪陽，“下官又不是首輔大人，您勾勾手指頭遍地的紅顏知己。不過是拼自己一腔熱血，博得美人一笑罷了。”
“誰說的？”裴茗光擰起眉頭。
“宮裏頭都這麽傳啊！說大人金屋藏嬌，相好了一個宮女。夫人也是因為得知了這位宮女，與您生了嫌隙，眼不見為凈，才躲出去的！”
這叫什麽話？夫人她，該不會真這麽想吧？
裴茗光看著折子出神。
……
實際上，不僅是崔鶯鶯住著的地方煥然一新，裴茗光還想把手伸到她的生活日常裏。
“夫人，昭儀奶娘娘請您過去用飯。”
崔鶯鶯看了一眼火辣辣的日頭，倦怠得很，“替我多謝娘娘美意，我身子不好就不去了。”
宮女不會該怎麽說，無非是覺得連崔玉珞都守著規矩，首輔夫人倒是成天成天的待在屋子裏，外頭有什麽事都和她沒關系似的。
可說到底，這位首輔夫人又不是後宮裏頭的人，首輔大人有個格外的縱著她。
崔家的這兩位姊妹，真是天底下最好命的了，一個嫁給天子，一個嫁給首輔。姊妹情深，一道懷了身孕，真是旁人羨慕不來的情分！
皇帝興許是為了討昭儀娘娘高興，要辦一場宴讓大家都沾沾喜氣。
這宴會的事，便指給了貴妃娘娘來辦。
“夫人，這些是準備宴會的衣裳，隨您挑一件即可。準備好的首飾，奴婢一並也放在螺鈿匣子裏了，樣式和成色都是選的最好的。”
聽起來，是很不錯的樣子。
可這儲秀宮的宮女，來她這裏，是不是也來的太勤快了？
她們之間又不熟。
“近些日子，景仁宮那邊的人似乎總在禦花園打轉，倒像是在尋什麽人似的。娘娘帶了話給夫人，沒什麽事，還是不要出去亂走動，免得中了暑氣。”
“嗯。”崔鶯鶯頷首點頭，手指在前面的衣裳堆裏，撥一撥，“景仁宮，和娘娘不對付，我避著點也好。”
聽綠畫遞過來的消息，說是慕蝶衣最近心煩意亂，怕是要動手。
宮裏頭安安靜靜的，可真不像是那回事！
“奴婢也不太知情，夫人可要我派人去打聽打聽？”也難得，這位夫人管事了。
“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崔鶯鶯還不想打草驚蛇。
天氣熱起來，汗滋滋的就難受，她真不想住在宮裏，可沒人提放她出去這件事。她就當近距離觀察慕蝶衣作妖了！
宮女捧著衣裳問，“夫人，您覺得這件如何？可是喜歡？”
“非得要挑一件麽？”雖說是讓崔鶯鶯挑一件，但宮女指著的方向太過明顯。那是一件她在首輔府邸時候經常穿的顏色兒，下擺處繡處繡著纏枝花紋。
好像穿著這一身衣裳，就能讓人回想起她與裴茗光剛成婚的那段日子。
她的心情頓時就有些不太好了。
“總得選的。”那宮女又翻出一件，問，“夫人，這件菡萏色的圓領比甲可好啊？”
“不太好。“這身衣裳，再配著一條素色的馬面裙，暗示的寓意很強！就差當著她的面兒，告訴她裴茗光他想要她這麽穿！首輔大人公務繁忙，他還有心思來管她的打扮？
崔鶯鶯不寒而栗，“要不，賞給你穿吧。”
“我的好夫人！”宮女嚇得撲通一聲跪下，“奴婢可沒這個福分，這些衣裳都是首輔大人選的。”
他到底幾個意思？是不是，真以為她穿上以前的衣裳，他就能操控她了？與他掰扯，安撫裴茗光的情緒，這著實是已經讓崔鶯鶯非常的厭倦，“你不要就罷了，何苦哭呢？我又沒打算想要害你。就沒有別的顏色麽？看著讓人乏味。”
宮女哆哆嗦嗦的說，哪裏還敢再勸，“夫人要是覺得哪裏不妥當，奴婢再去選些衣裳過來。”
誰會喜歡背後被一雙眼睛監視著，穿上這些枷鎖，成為沒有腦子的皮影人？
崔鶯鶯擺了擺手，“嗯，你去吧，我累了。”
裴茗光聽了宮女的回話，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眉，不可否認，他是有些不在意的。那些衣裳，他都是按照她喜好，讓人送過去的。可夫人她不穿，是不是對他有什麽想法？
落日餘暉，他往回走，腳步加快，像是想快點見到人。
她穿著一件如晚霞般艷麗的衣裙，卻好看的讓人透不過氣，想要伸出手撫摸她的肌膚，但怕嚇到她，他忍住了。
崔鶯鶯走過去，叫了幾聲裴茗光回應她。像是要確定他是個活人，而不是個木頭，她將手捏拳放到他的心口上，咚咚咚咚。
“夫君大人，你心跳的好快。”
他還一個勁兒的出神，當她是空氣……這用意是不是，太明顯了些？
崔鶯鶯努力回憶今日她好像也沒惹他生氣啊！難道是，這人為了那些衣裳？裴茗光他可真是，有必要把這事做到這地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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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他們幾個大汗淋漓, 裴茗光執筆坐在那處, 瓷白的側顏潔凈無暇, 眼睛黑沈沈的, 整個人就像是一塊寒冰, 能吸引所欲人的註意力。
對方說話聲音這麽大，裴茗光自然也是聽到了。
他其實也挺不好。
心口一陣一陣的抽疼。
裴茗光對討好崔鶯鶯這件事感覺到有些茫然了, 他們現在是開口說話了, 但並無關情愛，和兩個陌生人並無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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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裴茗光他鎮定的，沒有表現出異樣。其實, 內心上還是想在她身邊，靜靜地守著, 不想做別的事。
“這群人真是吃飽了沒事幹，整天上的什麽請安折子。”
“嗯。”
裴茗光一低頭，批過的折子，似乎從頭到尾只寫了三個字，知道了。
他其實也沒怎麽看。
沙漏滴的慢，度日如年。李雪陽打個哈欠, 實在犯困，“現在天氣這麽熱, 左右陳娘子不喜歡出門，那我就努力幹活，爭取今年考核通過，能夠升遷！”
底下，一群人都在小聲議論。
有提前說恭喜的，也有敲竹杠讓李雪陽下了值，請他們喝酒的。
突然氣氛安靜下來，往首輔大人那裏指了指，那倨傲的眉峰有些不悅的皺著，他們很快散開了。
李雪陽卻覺得背後發涼，呃……他今日在首輔大人跟前出錯啊？
裴茗光他是見不得這人笑的樣子。又沒有崔鶯鶯那張臉，彎彎煙柳眉，笑的時候透著古韻的美。李雪陽他怎好意思笑的？沒的讓人心煩。瞥一眼過去，冷不丁的問，“說出來讓大家夥聽聽，沾沾喜氣？”
“也沒有啦！”李雪陽不打好意思的笑笑，“陳娘子答應下官以後不見馮太醫了！下官也就心裏高興高興。”
“是麽。”男人的聲音有些慍怒。
真是，礙眼啊！
這人的笑都快咧到耳朵上去了，夠遭人嫌的。
昨夜，他與崔鶯鶯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快速閃過。裴茗光搜著筆的力道大了些，說，“婚姻不易，萬不可草草成婚，害人害己。”
“可不是麽！這人相處那是因緣際會，但更重要的事得說一個舒服。”李雪陽不好意思的笑笑，小聲說，“首輔大人也知道的，下官當了這麽多年的光棍，好不容易遇到了陳娘子，好歹鐵樹開花。”
裴茗光垂下眼眸，他若是沒與崔鶯鶯成婚，想來也是會過那樣單調的日子。
所以，就他裴茗光活該被崔鶯鶯和離是吧？
他的心情本來就不好，現在更是掉到了谷底。
偏李雪陽沒眼力見兒，打開了話匣子，說個不停！他道，“下官想好了，成婚以後，所有的俸祿都交給陳娘子保管，她喜歡什麽就給她買什麽，她讓東我絕對不往西！”
這人聲音太大，裴茗光他不耳聾，自是從頭到尾聽了個遍，他又不是故意想聽這些。
倒是顯得他多誠心似的。
裴茗光繼續端坐著，拿起另一本折子。
“首輔大人不會明白下官的感受，畢竟您家夫人最是體貼，哪裏需要您做這些。”
“嗯。”
要不是礙著還有旁人在，他早就想拿筆蘸著朱砂在李雪陽臉上畫個烏龜殼了！
李雪陽卻越說越有意思，“但下官聽說，成婚前的小娘子，和成婚後是兩種性子。”
“是麽？”
“難道不是麽！”李雪陽好奇的問，“夫人她……”
崔鶯鶯以前是個什麽樣子？他記不太清了。
只猶記得都是她剛睡醒迷迷糊糊的樣子，這幾日沒下雨，天氣悶熱，崔鶯鶯她夜裏睡不太好，也嫌蟬鳴聒噪，“我不想留在宮裏，幾時能回去？”
那張臉又清又艷，俯身在被上，身段輕軟。
“昭儀娘娘的身子，我又不放心。”崔鶯鶯喃喃自語，“我忍一忍，再住幾天好了。”
這或許就是李雪陽口中所說，變了一種性子吧？
要是換做從前，崔鶯鶯只會說想陪著他，諸如此類的話，可她並沒有。她毋庸置疑的，在行動上，言語上，告知他們真的和以往不同了。
她要的和離，是那種幹幹脆脆，一刀兩斷。
和他理解的和離，大不相同！
既管如此，裴茗光也理解，她有理由這麽做。
相反的，只有他想找機會接近她，讓她留在內宮，也是出於他的私心。
裴茗光擡眸看去，眼底透著清清冷冷的氣韻，他真的很粗心，從未察覺過這些，往日裏疏忽了崔鶯鶯太多。她是什麽樣的人？他威脅她的事被發現了麽？
崔鶯鶯會不會越發的，不想搭理他？
他們之間發生了這些事，他已經清楚的認知到是自己的錯，冷了她的心。他也發現，只要將她t留在身邊，不管她說話還是沒說話，無論她做還是沒做什麽事，他都會有那種說不出來的舒服。
就好像，崔鶯鶯對他而言，是那種很吸引的東西，他莫名巧妙的會被勾起來。
裴茗光不用任何人提醒他要做些什麽，因為他的手，他的眼，他的心早已經不受自己的約束。滿腦子，只有崔鶯鶯說天氣好熱，蟬鳴好吵，他想讓她住的自在些。
甚至還想著，他們是不是可以再談談，如果她還願意的話？
裴茗光擰著眉，他一籌莫展。
被對方抓個正著，李雪陽問，“首輔大人，也是這麽覺得麽？”
這話問的太巧，令他生了疑慮！先前略有耳聞，崔鶯鶯先前是想要挫和陳佳妍和馮太醫。夫人她最要好的閨中密友，興許是知道她想要與他和離之事？
裴茗光不答，反問道，“李大人，我看你是昏頭了。”
李雪陽一楞，拱手作揖，“是下官輕狂了。”
室內悶熱，首輔大人忙著批折子都來不及，哪有時間回答他這些問題。
何況京都之中誰不知崔鶯鶯何等愛慕裴茗光，比不得他們這些凡夫俗子，總心裏隱隱不安在小娘子跟前會做得不夠好。他不屑這些兒女情長的問題，那也是再正常不過。
裴茗光還等著他繼續，輕咳一聲，“下不為例。”
“多謝大人。”李雪陽是不知道小娘子想法如何，但這男人成了婚性子真的會不同！便是連眼前的首輔大人也不例外吶！他說，“等年底，下官升了職，就去陳府提親！”
“你們，這都要成婚了？”裴茗光略有詫異。
那馮太醫生的白白凈凈，連崔鶯鶯都誇讚過。明面上，的確是比李雪陽更討人喜歡，他竟然還能讓陳娘子的心意有轉圜的餘地，可見哄人的手段，比他幹活的能力厲害。
可真不是一般的厲害！
“下官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再耽誤了婚事，而且，下官還擔憂陳娘子被旁人搶了去。”
陳佳妍的長相爾耳，李雪陽都會如此擔憂。
更何況，崔鶯鶯是那般的，嬌，軟，盯著她的狼自然多得不得了！
“瞧你這點出息，也不嫌丟人。”裴茗光冷哼一聲，很是看不起的樣子。他耳朵又止不住的想去聽聽，李雪陽是怎麽擺平陳娘子的。
李雪陽，“下官又不是首輔大人，您勾勾手指頭遍地的紅顏知己。不過是拼自己一腔熱血，博得美人一笑罷了。”
“誰說的？”裴茗光擰起眉頭。
“宮裏頭都這麽傳啊！說大人金屋藏嬌，相好了一個宮女。夫人也是因為得知了這位宮女，與您生了嫌隙，眼不見為凈，才躲出去的！”
這叫什麽話？夫人她，該不會真這麽想吧？
裴茗光看著折子出神。
……
實際上，不僅是崔鶯鶯住著的地方煥然一新，裴茗光還想把手伸到她的生活日常裏。
“夫人，昭儀奶娘娘請您過去用飯。”
崔鶯鶯看了一眼火辣辣的日頭，倦怠得很，“替我多謝娘娘美意，我身子不好就不去了。”
宮女不會該怎麽說，無非是覺得連崔玉珞都守著規矩，首輔夫人倒是成天成天的待在屋子裏，外頭有什麽事都和她沒關系似的。
可說到底，這位首輔夫人又不是後宮裏頭的人，首輔大人有個格外的縱著她。
崔家的這兩位姊妹，真是天底下最好命的了，一個嫁給天子，一個嫁給首輔。姊妹情深，一道懷了身孕，真是旁人羨慕不來的情分！
皇帝興許是為了討昭儀娘娘高興，要辦一場宴讓大家都沾沾喜氣。
這宴會的事，便指給了貴妃娘娘來辦。
“夫人，這些是準備宴會的衣裳，隨您挑一件即可。準備好的首飾，奴婢一並也放在螺鈿匣子裏了，樣式和成色都是選的最好的。”
聽起來，是很不錯的樣子。
可這儲秀宮的宮女，來她這裏，是不是也來的太勤快了？
她們之間又不熟。
“近些日子，景仁宮那邊的人似乎總在禦花園打轉，倒像是在尋什麽人似的。娘娘帶了話給夫人，沒什麽事，還是不要出去亂走動，免得中了暑氣。”
“嗯。”崔鶯鶯頷首點頭，手指在前面的衣裳堆裏，撥一撥，“景仁宮，和娘娘不對付，我避著點也好。”
聽綠畫遞過來的消息，說是慕蝶衣最近心煩意亂，怕是要動手。
宮裏頭安安靜靜的，可真不像是那回事！
“奴婢也不太知情，夫人可要我派人去打聽打聽？”也難得，這位夫人管事了。
“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崔鶯鶯還不想打草驚蛇。
天氣熱起來，汗滋滋的就難受，她真不想住在宮裏，可沒人提放她出去這件事。她就當近距離觀察慕蝶衣作妖了！
宮女捧著衣裳問，“夫人，您覺得這件如何？可是喜歡？”
“非得要挑一件麽？”雖說是讓崔鶯鶯挑一件，但宮女指著的方向太過明顯。那是一件她在首輔府邸時候經常穿的顏色兒，下擺處繡處繡著纏枝花紋。
好像穿著這一身衣裳，就能讓人回想起她與裴茗光剛成婚的那段日子。
她的心情頓時就有些不太好了。
“總得選的。”那宮女又翻出一件，問，“夫人，這件菡萏色的圓領比甲可好啊？”
“不太好。“這身衣裳，再配著一條素色的馬面裙，暗示的寓意很強！就差當著她的面兒，告訴她裴茗光他想要她這麽穿！首輔大人公務繁忙，他還有心思來管她的打扮？
崔鶯鶯不寒而栗，“要不，賞給你穿吧。”
“我的好夫人！”宮女嚇得撲通一聲跪下，“奴婢可沒這個福分，這些衣裳都是首輔大人選的。”
他到底幾個意思？是不是，真以為她穿上以前的衣裳，他就能操控她了？與他掰扯，安撫裴茗光的情緒，這著實是已經讓崔鶯鶯非常的厭倦，“你不要就罷了，何苦哭呢？我又沒打算想要害你。就沒有別的顏色麽？看著讓人乏味。”
宮女哆哆嗦嗦的說，哪裏還敢再勸，“夫人要是覺得哪裏不妥當，奴婢再去選些衣裳過來。”
誰會喜歡背後被一雙眼睛監視著，穿上這些枷鎖，成為沒有腦子的皮影人？
崔鶯鶯擺了擺手，“嗯，你去吧，我累了。”
裴茗光聽了宮女的回話，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眉，不可否認，他是有些不在意的。那些衣裳，他都是按照她喜好，讓人送過去的。可夫人她不穿，是不是對他有什麽想法？
落日餘暉，他往回走，腳步加快，像是想快點見到人。
她穿著一件如晚霞般艷麗的衣裙，卻好看的讓人透不過氣，想要伸出手撫摸她的肌膚，但怕嚇到她，他忍住了。
崔鶯鶯走過去，叫了幾聲裴茗光回應她。像是要確定他是個活人，而不是個木頭，她將手捏拳放到他的心口上，咚咚咚咚。
“夫君大人，你心跳的好快。”
他還一個勁兒的出神，當她是空氣……這用意是不是，太明顯了些？
崔鶯鶯努力回憶今日她好像也沒惹他生氣啊！難道是，這人為了那些衣裳？裴茗光他可真是，有必要把這事做到這地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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